針繡課-文化的路

文/ Tipus

圖/ Badagaw、Tipus

臺東 alofo’ 船型佩袋上的十字繡是臺東區阿美族華麗的工藝,Imay 曾自學並製作過十字繡,說是很吃眼力的工藝。先前看到 Mahengheng alofo’ 帶到工作室的船形配袋古件,上頭的每個繡紋單位最大只有 0.5cm ,由繡線黑、紫兩色所構成,讓人驚艷不已。在《部落書寫體-針路》裡看到的阿美族的「女用頭巾」、「女用片裙」上的繡紋、針法解析、繡線色票,詳盡的紀錄是一本自學實用又有不同族群針繡介紹的完整書籍。

秀慧姐提到:「對於沒有文字的原住民來說,圖紋就是一種語言,蘊含著生活的智慧跟社會規範。而《部落書寫體-針路》一書不但記下了圖紋的原住民語,連使用的針法跟示範者也一併記錄。於是我們才發現,原來原住民社會中的男編女織,共用的是一套知識系統。秀慧老師就指著其中一個圖紋「茅草的家」說,「他這個不是在講針法,而是圖像的詮釋。當他說『茅草的家』的時候,跟你去蓋茅草屋是一樣的道理,就是那個想像跟圖案,連縫綁的方式都一樣。」(引用來源「一針一線,修復我們的文化神經: 專訪《部落書寫體-針路》出版人林秀慧」

我們請秀慧姐介紹工藝師讓我們學針繡,推薦了具有豐沛工藝背景的「子郁工作室的鄭惠美老師」,我們聯繫上惠美老師後,也列了一些書上的「經典裝飾圖紋」、「具功能圖紋」及「圖紋的意義」請老師協助安排2天的針繡課程。

惠美老師是東河部落阿美族人,現已移居到台東市的寶桑部落。從小在東河部落家中在工藝的浸潤下,與長輩學習後很有興趣,進而耳濡目染。在阿美族傳統工藝的織、繡、月桃編裏著墨了30多年的經驗,在《部落書寫體-針路》也是縫繡針路研究的工藝師,我們邊翻閱書籍,老師也一一向我們說明。

說到 alofo’ 船型配袋的基本圖「八角星」也稱「八角花」,是「黃槿」一種海邊會看到的花(查看網路資料原來是海岸防風的樹種),也有一說是指太陽的光芒。在 alofo’ 船型配袋袋身、背帶都會看到「八角星」的各式各樣顏色、組合、大小等。

我們也看到《部落書寫體-針路》裏書中的來源地為「臺東卑南族賓朗」的「卑南族・男生短裙」與阿美族的男生片裙非常相似,也提到這是收藏的地點記錄是卑南族,現在賓朗部落的男子並沒有穿著短裙,所以有可能是「阿美族男生片裙」。臺東市的阿美族與卑南族部落很近,文化在時間中互相影響流動是常有的事,但老師說:「即使如此阿美族人繡出來的正面圖樣跟卑南族雖然一樣,但是背面就很不一樣。」說明了,不同族群間的針繡路線跟族群文化邏輯還有很明顯的差異,針繡路線也代表了各自的價值觀、哲學觀的文化生活,很重要但不仔細又很容易忽略。

Alofo’ 船型配袋繡圖樣,老師解釋起來大致有幾個基本圖案,如:太陽的眼睛(菱形或方形)、有星星、有花、有藤蔓、三角形(山或海浪),都是跟大自然的植物有關。而宗教影響現代比較容易出現則有十字架。

聊到, alofo’ 船型配袋,老師說:「 Mitapi’ 是以前女生到男生家幫忙很多事情,去家裡幫忙不只一個女生,男生的母親會觀察女生的狀態,母親挑選之後中意的媳婦,會請其他女生先回家,最滿意的就會讓男生送女生回家。

還有,Alofo’ 是祭典的定情物,男生戴 alofo’,祭典的時候,媽媽會交代女兒,拿檳榔給男生,如果男生不喜歡女生,就會請 kapot 階級兄弟擋住他的 alofo’ 口袋,不讓她放檳榔。

Alofo’ 是家中長輩為孩子製作的,傳統上阿美族的母親要為孩子做一套文化衣裳,小時在家中看到媽媽會幫哥哥、弟弟做傳統服,自然就覺得這是身為阿美族女性必要的技藝。

看到書上女生的片裙,惠美老師說到:「從最早的祖先分支到子孫就是族譜,不一定會做幾代,中間這條可能是河邊,最小的就是到裙擺。而現在多是電繡的圖案,圖樣固定。東河部落的手繡的女生片裙圖樣會在主要的地方會加上自己家裡的花樣,比如會放星星。不過,現在人很少手做傳統服了,用錢做比較快,所以圖案都會一樣。

書上手繡的女生片裙圖樣,在結構上都大同小異,但沒有一定的族譜標準,所有的記號、顏色等意義,都跟製作者的意念有關。所以家中有手繡的圖樣,都可以要問問製作者的想法,圖紋的應用的意義才能精準。

惠美老師說,在文健站跟阿公、阿嬤一起上課練習製作 alofo’ ,請大家設計自己的圖案,但通常大家都會直接用老師提供講義的圖紋再重組、再設計,或在邊邊角角繡上自己的記號,這樣弄丟了就還找得回來。

老師授課的對象也有學生族群,最小的有國小三年級。他時常鼓勵大家自己設計手製完成 alofo’ :「現成的手繡 alofo’ 公定價$5,000,自己手繡設計的,無價!」在任何年紀,都可以開始學習針繡,自己繡過一段尋著前人走的針路,也是學習走在文化裏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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