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藝筆記/2019年最後一個籐編物件:faroro(完工篇)

文 · 攝影 / Badagaw

常見的多角編法 加入自己的創意變出新花樣

在2019年的年末,我們帶著完成底部、身部編織階段的 faroro(背簍),來找林清進耆老做最後收尾的工作,阿公見著我們的成品雖然說不錯,但是有幾個部分在製作收緣口之前,需要調整的部分,例如:籐皮編織的細節需要調整,因為如果沒有調整的話,整體會看起來歪斜且表面浮起並不好,籐皮的整齊度需要貼緊製具,並且拉緊籐皮才不會浮起彎曲,除了影響美觀外還有可能影響之後使用上不堅固的問題。

阿公將Tipus剪掉在底部多編的一條籐皮

阿公將 Tipus 在底部多編的一條籐皮剪去

拉緊籐皮以及調整籐皮間距

拉緊籐皮以及調整籐皮間距

在調整個過程中,阿公看著我們編好的六角編,表情似乎在想著什麼,他拿著一條短的籐皮比對著我們做的 faroro,當下看不懂阿公要做什麼,他說「我在想如何在這之間加一條線」,原以為他指的是橫線再加一條,後來我仔細看阿公利用黃色打包帶編的 faroro ,才發現上面的編法不一樣,直條、橫條都有加線,我們又比對了藍色打包帶製作的 faroro,黃色的簍空的六角編紋比較多,他跟我們解釋說藍色看起來很密集,所以在做新的(黃色編的 faroro)時候,空了幾個不加滿線,視覺上的效果,阿公他自己也喜歡。阿公所說的編紋,我原以為的想法是從六角編法變化,但其是三角編法,在平行之間插入新的編條,又成了六角形,其又稱為「雙重六角編法」。

我們所編的六角編紋是常見的編法

我們所編的六角編紋是常見的編法

從三角編變化的「雙重六角編法」

從三角編變化的「雙重六角編法」

從三角編變化的「雙重六角編法」

從三角編變化的「雙重六角編法」

faroro 的課題:夾條縫紮法

阿公拿出上次在工藝材料行買的籐條,他想檢測籐條是否有彈性,結果阿公輕鬆一彎就折斷了,我轉告老闆的話給阿公「老闆說他的籐條要先浸水會比較好。」,因為籐條長度近兩米,而阿公家中沒有足夠的空間讓籐條浸水,於是阿公騎著摩托車帶著籐條去溪邊了,阿公回來之後,浸過水的籐條恢復了彈性,阿公將籐條屈曲成倒U字型,再利用線繩綁住兩端,維持造型。

阿公的機車有架設載籐條的措施

阿公的機車有架設載籐條的措施

阿公將泡軟的籐條凹成倒U字型

阿公將泡軟的籐條凹成倒U字型

利用籐條收緣口以及將倒U字型提把、底框固定於編器的方法“夾條縫紮法”,雖然看著阿公示範完之後,當下學會立即編上是容易的,即使容易學會但我認為這也是最快忘記的修緣方法,原因可能是因為需要在籐條上鑽洞再編,或是製作者為了減省時間方便,則會選擇利用束線帶的方式做固定。當我在閱讀陳奇祿的《臺灣土著文化研究》,他將「台灣高山族編器修緣法」有記錄的有四種十四式,而今年工藝學習的第一個編器:kapitan(魚簍),我們在將底框與編器底部結合時,就有學習到這種修緣方法,而這種方式是最常見的。

利用線繩固定籐條以利籐皮縫製時方便製作

利用線繩固定籐條以利籐皮縫製時方便製作

阿公示範夾條縫紮法

阿公示範夾條縫紮法

底框先利用麻線固定邊框,再利用籐皮與底部利用夾條縫紮法。

底框先利用麻線固定邊框,再利用籐皮與底部利用夾條縫紮法。

faroro的提把與身部利用夾條縫紮法的完成樣貌

faroro 的提把與身部利用夾條縫紮法的完成樣貌

完成提把之後,阿公利用噴槍去除 faroro 上籐皮纖維岔出的部分,再進行編背帶的工作,上午在家裡等阿公時,我們利用等待時間編背帶,但是一直搞不清楚到底要幾條、長度,雖然如此,但是 Tipus 已經編完一邊,我在編的時候發現我的方向跟大家不一樣,難怪我都看不懂別人的方向,等到 faroro 主體都完成後,我才開始製作我的背帶,天空因為雨天的關係,加深了傍晚的黑,阿公特例加班說「今天要完成喔!」,在阿公的督促下也如期完成了我們的期末籐編物件。

Tipus自行編織完成一條背帶

Tipus 自行編織完成一條背帶

利用腳趾固定繩編並從中段開始編三股編

利用腳趾固定繩編並從中段開始編三股編

將編好的地方假固定在籐條上後,將剩餘的繩子利用四股編完成背帶。

將編好的地方假固定在籐條上後,將剩餘的繩子利用四股編完成背帶。

保持手感熱度 期待新編物

在上課前我問阿公說「阿公,我們沒來上課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呢?」,他說「做這個啊(小的 faroro),不做不行喔(會手癢),妳們老了之後會跟我一樣喔,會一直做...」,faroro 完成之後,便是結束了今年度工藝學習,在課後阿公問我們「啊妳們之後要學什麼呢?」、「啊妳們之後還會來上課嗎?」,阿公的眼神有一種看著學生要畢業的心情,我想我們沒上課的這段期間,阿公可能又會做很多小小的 faroro 了吧!不知道下次何時上課會是何時,這些為了工作、生活而出現的籐編器具,要不斷的練習,手感、記憶才不會遺忘。

阿公利用廢材製作的小faroro,每每在收拾時,看到短的籐皮或籐條,他都會跟我們說「這都還可以用喔」,要我們都收好,畢竟籐材得來不易。

阿公利用廢材製作的小 faroro,每每在收拾時,看到短的籐皮或籐條,他都會跟我們說「這都還可以用喔」,要我們都收好,畢竟籐材得來不易。

回家 從心出發

跟阿公上課的過程中,很多時間都是在觀察,或許是因為族群的語言不同,雖然阿公會講中文,但是他如果要說的更細節的部分時,說族語形容會比中文來的容易,曾有一次因為上課的時間晚到了些,阿公心情不好,便對我們說「下次你們就要自己做了喔」,當下心裡覺得「那之後要找誰教我們?以後都不能問了嗎?」心中已經有小劇場了,但是過了幾天,阿公心情變好了,便還是詢問我們「下次什麼時候來了呢?」,在港口上課的日子中,很多時候我都是在回想回自己部落的記憶,看著阿公與他家人的互動,尤其是孫女、孫子,讓我想起小時候在部落生活的樣貌,彷彿看見小時候的我,時常跟在外公外婆身邊,而學習籐編的當下,也有一股衝動就是好想趕快回到自己的部落,尋找還會做這些籐編或是其他快失傳的工藝。

附註

Roit:漢名林清進,花蓮港口部落耆老,籐編工藝師。

  • faroro:籐製的籃筐,背簍,放食物的簍筐

  •  kapitan:魚簍

參考文獻

·       陳奇祿(1992)。《臺灣土著文化研究》。台北:聯經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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